鲜花恩典
*cp29《当女主遇上女主》性转合志稿件试阅
主催： @短Adu
画手：@Randomize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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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我们有一束花。伦纳德说。
可我们的确有一束花。克莱恩回答她。她伸出手，手指里面是折下的花苞与枝叶，被包裹在永生的魔法里，新鲜而柔嫩。伦纳德垂下脸看她手里的花，又看向外面，叹了口气，说，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，我指的是——新鲜的，新鲜的花，从泥土里长出，抽枝发芽，我们的花不该永恒地困在时间里，变成水晶、标本或者雕塑。我一直很想问你，亲爱的克莱恩，你在这里呆多久了，从我第一次到来就好像是这样，一直是这样。
你也可以不来。克莱恩指明。她们无言地相对片刻，伦纳德又叹了口气，伸手摸了摸自己凌乱的长发，她的头发总是不好好打理，却也显得年轻而生机蓬勃。好吧好吧，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。她摆摆手，找地方坐下来，翻找自己的行囊，最后拿出一些彩色的玻璃珠，示意克莱恩挑选其中的一颗。克莱恩从她手掌里捻起一粒金色的，放在眼球之上打量，手指轻轻施力。
玻璃珠在她手指间破裂，然后剥落出一些光。
那些光很快流淌开来，汇成金色的河流，最后化成金子的海，她们置身于其中，仿佛也变成金色。太久没有见光，她因此短暂地闭眼了片刻，而后看见伦纳德凑近的脸，那张洋洋得意的，年轻而美丽的面孔，金绿色的虹膜是闪烁着的，她别过眼，克莱恩沉静地伸出手，接住那些爆发出的簇簇碎光。窗户外是色调冷淡的钴蓝天空，雪境融化在尽头。
伦纳德说：我突然想起了最开始的时候。
她们是从一些冰雪、苔藓和裸露的岩石之间启程的，伦纳德醒来的时候，发觉自己被包裹在松软的兽皮，火苗在角落里劈啪作响，温暖的浪如同潮水，以至她几近再度沉沉睡去。一只冰冷的手贴上她的面颊，一个清澈的、年轻而语气平淡的声音从她上面飘落，问，你是不是醒了。她因而睁开眼睛，看见一个笼在兜帽里的年轻女人，有一副苍白的面孔，她的第一个念头浮出，心想，她的手怎么这么冷。她的记忆断层在冰雪里，依稀记得自己清醒前在冰原里跋涉，现况再好懂不过，于是坐起身道谢，她们简单地交换姓名，大致地了解一点彼此。
克莱恩·莫雷蒂，这是她的名字，在魔女间流传着她的传闻，伦纳德捧着她倒的茶暖手，尝试回忆起相关信息。事实上，她更近似一种传闻、轶事，童话又或者是幽灵，谁也未曾真正见过她，从未离开过极北之地的魔女，她们是这么说的，仿若世界还未诞生之时，她还一直停留在冰冷中。她们猜测她是白色的魔女，有着冰湖般的眼睛，在伦纳德称不上长久的旅行中，克莱恩如同飘浮而游荡的雾，游行在他人的口吻中。
雾气凝结了，然后变得潮湿，她蜷缩在毛皮里，轻轻地呼气，心想：她不再是雾气。克莱恩此时就在她的面前，同样捧着一杯茶。和传闻不同，她看上去甚至平凡，有着黑色的头发与浅褐色的眼瞳，像一只羽毛湿润的小鸟，伦纳德打量着她，觉得稍有些失礼，又按捺不住好奇心，喝完茶一段时间，她盯着杯底好半天，挤出一句：……您好。
您好。克莱恩也这样回应她。
她们的对话凝固了片刻，然后伦纳德开始笑，克莱恩稍感困惑地看着她，轻轻敲敲手指，她们杯底的茶水重新盈满。我猜你是想要再来点茶水。她口吻亲切。我遇见你时你已经昏迷在雪地里，非常幸运，我很少出来，这里的天气对于你们来说大概过于寒冷，暴风雪又即将到来了——我想你大概得在这停留一段时间，等待暴风雪的时节过去。她说话的语调轻柔而平缓，像是质地细腻的灰石台阶，冷风击打窗户，玻璃发出细碎的摩擦声，炭火与茶的气息，以及皮毛散发出的温暖的味道，这一切足够拾级而上，也足以令人接受一个不期而遇的邀请。
她们最初做的仅仅是谈论彼此，人们首先要理解自己才能理解他人，却也能从他人的反馈中窥探。话语更多的是伦纳德，她在魔女也是别样异类，这位年轻的魔女擅长收集魔法，并且常年流浪，因此见多识广，克莱恩沉醉于她所讲述的故事，在伦纳德的口中游荡着的故事是那样流光溢彩，使得这里的冰雪黯淡消融，伦纳德也愿意讲述，流浪诗人也是需要听众的，美丽的事物需要分享，在美丽的言语中流经的美丽会达到双重幸福，她原本讲述起来口齿笨拙，却在漫长的故事会中变得伶牙俐齿，带来遥远国境的柔春，苦夏，彩秋，另外的，也有过的别样的冬天，湖水未曾结冰，岩石下长出草籽，化开积雪露出苔藓的树林里奔跑着小鹿，在鹿角上凝结着细小的冰晶，人们披着毛毡在篝火前手拉着手跳舞，小孩子的红扑扑的脸颊上蘸着亮晶晶的汗珠，温暖的、滚烫的冬天的烟雾。
这是她从未想象过的世界，克莱恩的眼睛逐渐变得闪闪发亮，在伦纳德到来这里之前，世界是单调的：冰雪。偶尔会融化开，露出彩色的岩石，她喜欢坐在旁边盯着纹理发散思维，短暂遗忘一些空白。她的人生中充斥着大量的断层与空隙，雪绒间的气体，一旦用温热的掌心去捂，就会发觉底下温柔地消融，其实一无所有。一直以来这样的手掌都未曾降临到她身上，没有人伸出手，没有语言、气息、热量，盲目的人无法看见，耳聋的人无法听见，她从未意识到自己行走在空旷的原野上，直到有一个人伸出了手。
她伸出了温暖的手掌，即使伦纳德本人不清楚她究竟带来了什么，克莱恩却能认知到这份可贵，足以融化一千年份的冰封森林。如果世上存在掌管恩惠的神明，毫无疑问，祂如今便向她淋下恩典。
这份恩典装在一只行囊里，一个人的嘴唇，记忆，在世上行走又被世界留下的痕迹里，或许这个人的存在本身就是恩典。克莱恩微笑着看着伦纳德从她乱糟糟的行囊里摸出一片鸟羽，那是一枚打开瑰美的热带梦境的钥匙，从伦纳德的声音里传来南国不可思议的高温，渗透着留下五彩斑斓的，肮脏却绮丽的阴影。在伦纳德的行囊里充满了这样的奇迹，她的收集魔法保存下她的旅途，克莱恩几乎可以想象出这个年轻的魔女旅行中的模样，她天生存在一种热烈的感染力，朝气蓬勃，她冰冷的身体因此逐渐融化，在最寒冷的年份里变成温暖的潮水。
伦纳德捂着她的手，惊奇地说：你的手没那么冷了。
（试阅结束）
